苏瑾言面无表情的擦掉掌心的血迹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回土地庙。
她站在土地庙门口,看到苏云舒正坐在里面发呆。苏瑾言闭上眼睛,心中略有些麻木,不知是何感想。頂奌尐讠兑蛧xw
半晌,她走进去,也不跟苏云舒说话,她想,大概是那天那个精神癫狂的趴到地上舔药汁的人传染给她的,他们唯一的接触除了手便是说话时的唾液。
苏云舒看她回来了却不过来,便起身向她走去。
“别过来”
苏瑾言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。
苏云舒被她惊住,她小心翼翼地问:“怎么了”
“”苏瑾言半晌无语,她该如何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呢
“我感染了瘟疫。”苏瑾言缓缓地说,听不出情绪。
“”苏云舒震惊。
她惊讶的看着另一头角落里的苏瑾言,面容枯槁,神情绝望,她怎么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句话
“什么时候的事”
“前几天吧。可能会通过唾液传播,所以你别过来。”
苏云舒现在原地,听话的没动。她不怕被传染,只怕她忧心。苏云舒走到门口,看了看晴朗的天空,泛着淡淡的蓝色,云朵似乎都变得哀愁。
“咱们去看大夫吧”
“医馆被人抢了,大夫都跑路了。”
“”
苏瑾言看着苏云舒瘦弱的背影,日光从门外照进来,将她影子拉的长长的。
“找块布,把脸遮住吧。”
苏云舒转过头来看她。
苏瑾言笑笑,说:“这样我才能放心跟你说话啊。”
“”苏云舒一声不响地看了苏瑾言半天,突然笑了,她说:“大不了咱们一起死喽。”
“很多事情不一定要坚持,放弃一些东西没什么大不了,放弃也是一种选择。”
苏瑾言看着苏云舒逆光站在门口对她说这话,是,她说的有道理。可是,应该什么时候选择放弃呢现在么不她还活着,云舒还活着,一切还没有最糟糕。
第二天,苏云舒决定带着苏瑾言去找大夫,她不相信一个镇子只有一个医馆。
两人从羊肠小道走到人市上,一路走来竟是人烟稀少。往常这时候,早就有不少的人们往集市走了。
两人觉得今日的木槿镇似乎安静的过分。她们加快步伐到了镇中心,震惊的发现人们都倒在地上。
苏瑾言跑过去蹲下查看,发现人都均是面色发白,眼圈乌黑,咳嗽不停。
“完了是瘟疫。”
“怎么蔓延的这么快”
苏瑾言摇摇头,表示不知。忽然她想起那户善良的人家,决定去看看。她们还没走近。远远地就看到一堆人穿着官服的人面纱遮脸,手拿火把。为首的那人手一挥,后面的人就将火把扔进院里,大火瞬间燃起。苏瑾言拉着苏云舒躲到角落看他们离开后才走过去
火红的大火已经将整个院子吞噬。苏云舒看看苏瑾言,眼神悲恸。
“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,很快这里会成为疫区被焚烧”
“那我们去哪里”
“”苏瑾言想了想,看了看这仅仅一天就已经开始破败的小镇,说:“疫病是从东边来的,那我们北上。”
“可是我们不知道方向啊”
苏瑾言看了看头顶的太阳,说:“日落为西,等傍晚我们就知道了。”
苏瑾言和苏云舒偷偷地藏了起来,等待着夜晚降临。
她们两人在一个被焚烧过的院子里躲了两天,短短两天木槿镇已经满街堆满尸体,官府封路,焚烧无法医治的患者。短短两天,苏瑾言迅速的消瘦下去,原本有些肉肉的两颊都已经凹陷,眼眶青紫,面色苍白,唯剩一双眼睛还算清明,却也麻木。咳嗽时她总是拼命的抑制住,生怕召来官府的人。
夜深人静,知了也不叫了,月亮也被云朵遮住,夜风偶尔吹来,带来一阵血腥和腐烂的恶臭。
苏瑾言稍稍抹掉咳出的鲜血,对苏云舒说:“云舒,明天你出去吧,去找那些人,跟他们离开。”
苏云舒也消瘦的厉害,她本就体虚,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感染瘟疫。
苏云舒猛地抬头看她,开口一字一句地问:“你什么意思”
“”苏瑾言叹口气,充满着无奈。她已经穷途末路,活不了几天,何苦让她跟着一起受罪。她没染病,是健康的,应该离开这里。
“我说,咱们要不就此别过吧。”
“苏瑾言”苏云舒突然提高声音,充满悲伤与愤恨的眼神像是飞刀一般刺痛她的心,她说:“你怎么忍心说出这样的话”
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和弥漫着死亡的地方,她唯一的依靠与慰藉就是苏瑾言。不论她如何,只要她活着,只要她在身边,她才有面对一切、活下去的勇气。她不怕死,只怕一个人的恐惧。
她们趁着夜色专挑小路走,一路北上。苏瑾言走的很慢,苏云舒盯得很紧,她生怕苏瑾言丢下她一个人。她明白瑾言是为她好,可是若没了苏瑾言,她活在这个时空的意义是什么呢
偏僻小路上人烟稀少,周围尽是茂密的树林,白天阳光灿烂,夜晚却有些阴森恐怖。夜风吹着茂密的枝叶,张牙舞爪。
两人一路小心翼翼,一开始苏瑾言还能自己走,到后来几乎是苏云舒瘦弱的身躯拖着几近昏迷的苏瑾言。两人又饿又累身体机能极速衰退,仿佛又回到了迷失在森林里的时候,又或者她们从未走出去
夜色刚刚降临,倾盆大雨也出场了。两人步伐踉跄,精神状态濒临崩溃。在雨中,她们艰难的到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小镇,这里没有瘟疫,这里烟火气息浓厚,可是因为大雨,夜晚的街道变得空旷。两人迷迷糊糊的靠着一丝意念机械僵硬的前进,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。
水花四溅,摔倒声惊动了人家。
大雨落在地上溅起水花,雨珠滴在两人的脸颊上,淌进紧闭的眼睛里,打湿了睫毛。两人的脸颊倒映在地上的雨水中,苍白消瘦。苏瑾言微微张着嘴,雨水落尽口中,她尽数咽下。雨水滋润了她干渴的喉咙,她在雨滴的打击中微微张开眼睛,睫毛颤抖,雨水落尽眼中又流出,不知是雨还是泪。
她看着漆黑的夜下着瓢泼的雨,感受着身体渐渐消失的知觉。天空高远,辽阔而深邃,她来自远方,能否通过天空再归于远方苏瑾言费力地慢慢抬起手,那一瞬间天空是如此的近,触手可及,仿佛她已经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辽阔的世界,很快就会归于虚无。
慢慢地她的眼神飘渺,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心驰神往的事情,但是她的眼睛却慢慢合上,伸出的手蓦地垂下,再无生息。
漆黑的大门被打开,一直黑色的布靴踏出门来。是一位中年人,他撑着伞,前来看了看倒在他门前的两个人。连忙朝里喊到:“老爷有人晕倒了”
接着出来一位布衣老人,脊背微曲。他走近看了看,是两位姑娘。老人沉默了一会儿,不知在想什么,然后对着中年人说:“苏常,抬进去吧。”
“好的老爷。”
两人将她们扶到屋里,苏常忽然惊叫:“老爷是疫病”
“什么”老人眉头紧皱走近看了看,苏瑾言眼眶青紫,脸颊凹陷,就连气息都若隐若现,整个人瘦到干瘪。到还能依稀看出她清秀如画的眉眼,好似记忆中的女孩儿。x23